“张三峰订单的图纸，我们基本已经敲定了，但还有几个细节需要斟酌。”小黑说着，在电脑上打开图纸，招呼李哲过来看。
李哲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磨磨蹭蹭地晃悠到小黑身边。
“你这个人，就不能表现得积极向上一点吗？”小黑敲了敲手里的鼠标，表达自己的不满。
“只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黑老板你的良心难道不痛吗？”李哲把“不开心”三个大字写在脸上。
“那你想怎么样？”
“把我那二十块钱还给我！克扣员工工资你这是不道德的行为，再说，我怎么就影响公司形象了！”李哲看了一眼身上的宝贝衬衫，这可是大力送给他的礼物，金贵着呢！
“就这？”小黑还以为李哲会向他讨要那一天半的工资呢。
“不然呢？”李哲从小黑桌子上拿了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旷工扣工资我认了，规定就是规定。可你再多扣我二十块纯粹是无理取闹，我这么刚正不阿的人，可不会纵容你的小任性。”
小黑皱着眉头挥挥手：“行行行，还你还你，瞧你那个小器劲儿。”
李哲这才心满意足，凑到小黑身边研究起图纸，两人最后敲定一遍方案，明天就可以吩咐厂子里着手制作了。
“我们是不是有点儿太草率了。”小黑把脚翘在桌子上，看着那套仅用了一天就制定出来的设计图。
“我还嫌不够草率呢。”李哲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鬼才会跟张三峰和天网公司同流合污呢。
“不过……咱们这么干真的没问题吗？那帮孙子回头不会讹上咱们吧？”李哲回过头，不无担忧地看向小黑。
小黑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的文件夹，扔在了桌上。李哲拿起文件夹翻了两页。
“这不是你和张三峰签的合作合同吗？给我看这个干嘛？”李哲忽然想起了什么：“难道……合同有猫腻？”
“没有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小黑把两条腿从桌上拿下来，用脚蹬着地面坐在转椅上转圈圈。
李哲原本还只是怀疑，但看到小黑这幅得意忘形的样子之后，便愈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走到窗边的沙发旁坐下来，仔细翻看着手里的合同，终于看到了合同第五十四条下面，小得像蚊子脚一样的字：补充条款。
“靠！你们竟然玩这一手！”李哲惊讶地抬起头：“在合同里搞这种套路难道不违法吗？”
“套路？什么套路？”小黑一脸纯良无害：“这只不过是制定合同的时候，在排版上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失误而已。”
“……”李哲沉默地看向自己手里的合同。张伟当初被赵海棠用“补充条款”和“不可抗力”摆了一道，现在终于吃一堑长一智，跑出来报复社会了。
不得不说，张伟大律师的这一手干得实在是……太爽了！
“可是薇薇就没有留意到这些补充条款吗？”李哲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全世界律师的业务水平都和张伟一样，会被这种小伎俩蒙骗。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薇薇对张伟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哲回想了一下，好像隐隐约约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你的意思是……”
“嗯。”小黑点点头：“张伟绝对把所有问题都揽在自己身上，而薇薇到时候只要声称自己是被张伟蒙骗了，没有注意到那些小字就行了。但是这样一来，虽然薇薇不用承担什么责任，但别人依然会质疑她的业务能力。”
小黑说着叹了口气：“看来薇薇对张伟也算是真爱啊，敢拿自己的前途陪他疯。”
李哲皱着眉头，把手里的合同放回小黑的桌上：“这件事东窗事发后，伟哥会怎么样？”
“只怕在律师这个行业里，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小黑看着桌上黑漆漆的文件夹，表情也有些凝重。
“伟哥他……”李哲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被自己奋斗了十几年的行业驱逐，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一整个下午，李哲都没有怎么说话，脑子全都是“张伟大律师事务所”那块悲催的招牌，和张伟房间里“专业团队”的宣传画。
临近下班时间，李哲掏出手机给张伟发了一条消息：“伟哥。”
“干嘛？拿下了大力妈妈，想要向我炫耀吗？”
“伟哥，你是公寓里最有种的男人。”
“废话，在这个问题上，咱们公寓里早就达成共识了。”
“真的。”
“神经……”
李哲正握着手机发呆，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李哲，你怎么了？”
李哲回过神来，看到诸葛大力一脸担忧地站在他身边，他挤出一张笑脸：“没事啊，我挺好的。”
“我刚才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回应，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啊。”李哲把手机放回兜里，装作轻松的样子甩了甩胳膊：“可能是最近睡眠不足，没什么精神吧。对了力力，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诸葛大力把李哲的左手起来，让他看看手表上的时间：“下班啦！”
“是吗？我都没有注意到。我收拾一下桌子，咱们马上就去吃饭。”
看着李哲手忙脚乱地整理桌上的东西，诸葛大力凑到T800的身边，小声问道：“李哲怎么了？下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T800正在忙着打游戏，头都没有抬一下：“我也不知道，下午从老板那回来他就一直打蔫儿，可能是挨骂了吧。”
“力力，咱们可以走了。”李哲走过来搂住诸葛大力的肩膀。
“好。”诸葛大力对李哲展颜一笑。
诸葛大力选的餐厅很有品味，李哲看着桌子上的韩国翡翠鸡茸豆，荷兰清汤鲤鱼丸，泰式蘑菇烩鸡肋，朝鲜松仁炒鹌鹑，俄式红烧大碗鱼，忽然觉得这家餐厅他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这家店是婉瑜姐推荐给我的，尝尝这个鱼丸，听说一点都不比阿姆斯特丹的差。”
李哲唱了一口鱼丸，确实很有弹性：“这道菜不错，待会儿我们给伟哥带一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