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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0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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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小的内侍如何有胆子去谋害五皇子?更何况,如此精密的布局,也是一个小内侍万万做不到的,想必背后定有人指使

  会是谁呢?

  官语白双眸微垂,沉思着

  三皇子一力促成了这次求雨,一旦五皇子出了什么事,他罪责难逃,帝后很可能直接迁怒如今的他早已失了帝宠,在朝中势力单薄,就算没了五皇子也轮不到他上位,只会弄得一身腥

  大皇子性情莽撞,若说他冲动之下,收买了内侍把五皇子推下台阶倒是很有可能,可此事做得周密无比,就不像是他的处事风格了

  所以说……

  是二皇子韩凌观吗?

  二皇子一向擅于隐藏,他不像大皇子一般鲁莽,也不像三皇子那样事事显于人前,做事素来谨慎而又缜密,这倒是颇为符合他的作风

  “啾——”

  一声稚嫩的叫声打断了官语白的思绪,那声音来自窗边的案几上,就见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雏鹰从竹篮里探出头来,一觉睡醒后,它大张着嫩黄的尖喙,可怜兮兮的叫着……

  那细微的声响立刻引来数道关注的目光,从屋子里的官语白和小四,一直到屋子外的小灰,都朝案几上看了过去

  小灰直接从庭院里的树上拍着翅膀飞了下来,停在窗槛上,亲昵地替小寒羽啄了啄羽翼下的绒毛

  小四嫌弃地看着小灰,正琢磨着把它赶走,就见官语白朝窗边走了过去,伸出一根食指在寒羽的脖颈处蹭了蹭,寒羽立刻把小脑袋凑了过去

  明明平日里,大多是小四在照顾它,可寒羽偏偏与官语白最为亲近,一感到官语白的气息,那“啾啾——”的叫声就显得更加可怜了,似乎还透着一种撒娇的意味

  小四去一旁捧了一个青瓷大碗过来,放在了案几上,里面是半碗带着血丝的肉丁

  官语白用筷子夹起肉丁,状似悠闲地投喂起寒羽来

  小灰歪着脖子,一双金黄色的鹰眼,冷冰冰地注视着他

  寒羽显然是饿了,一口一块的吃得很快

  官语白目光柔和的看着寒羽,正如寒羽一般,如今的五皇子还只是一只脆弱的雏鹰,依附于皇帝这头雄鹰,他羽翼未丰,就已经被人从高处抛下……能不能重新飞起来,就看他的命了

  若是五皇子真的逃不过这一劫,那王都的局势势必又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一会儿,半碗肉丁就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官语白用白巾擦了擦手,回到了书案前

  若这事真是二皇子所为,那他接下来应该会设法构陷大皇子,把整件事推到大皇子身上……

  官语白对于储位之争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想要在南疆安稳度日,有些事还是不能脱离了掌控

  他飞快地在一张绢纸上写完了一封信,仔细折叠后放进了一个小竹筒里,说道:“小四,替我把这信寄出去再去让百卉带个话……”说着,官语白细细的把五皇子受伤的经过和如今的病况交代了一遍

  小四应了一声,从鸽笼中捧出了一只灰鸽,小心地把竹筒在它腿上系上

  他看了一眼正在案几上梳理着羽毛的灰鹰,趁机放飞了鸽子,这才去找了百卉……

  当南宫玥听到百卉的递话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的手不禁一抖,一只刚刚捞起来的口罩落到了盛着满满药汁的锅中,滚烫的药液溅了起来,在她绛紫色的裙摆上留下了斑驳的药渍

  “……公子说,二公子献了您留下的保命丸,五殿下暂时性命无忧”

  百卉说完话,见南宫玥久久没有动静,就自行拿起了一旁另一双长筷子,把刚刚落下的口罩夹了起来,熟练的先放到一旁的滴漏上滴干药汁

  南宫玥回过神来,微叹道:“官公子还说了什么?”

  百卉应道:“公子说已派人留意王都的动向,若五皇子的病情有什么变化,会来告知您的”

  南宫玥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她低头仔细检查了那只口罩,又搅拌了一下那锅药汁,确认了火候后,说道:“画眉,把这锅药端到前院去”

  大批的药材还没有送来,但雁定城中还是有药材储备的,昨日就由军方出面,在雁定城里招募了一些大夫今日一早,那些大夫就带着各自的学徒来了,这些学徒大多是城里的孤儿,尽管让大夫收些孤儿为学徒是南宫玥提出的,但萧奕和官语白商量过后,最后收了学徒的不止是大夫,还有一些匠人,比如铁匠,木匠,织工,绣坊等等……让城里的一些孤儿们也算有了依靠

  当然,这种收徒都是出于双方自愿的

  匠人虽要手艺的传承,而孤儿们需要有一门手艺谋生

  如今,这些被紧急征召为军医的大夫和学徒们,算是帮了南疆军一个大忙了

  这一锅的药汁是南宫玥亲手调配的,今日先让他们帮忙浸泡和晾干口罩,让这些大夫们适应一下

  画眉匆匆去办了,百卉递来一块湿布让她擦手,并说道:“世子妃,您可要休息一会儿?”

  “不了”南宫玥摇摇头,“早点把事情做完,免得误了军中大事……”

  从骆越城送来的那批药丸昨日在清点后就入了库房,这已经是第三批了,先前两批,都由南宫玥亲自验过后才送来雁定城的,而如今这批,自然也需要她验了以后,才能分发下去

  南宫玥带着百卉走在去往库房的路上,满脑子依然记挂着五皇子

  她留下的保命丸的确可以在紧急关头护住心脉,但这并不在代表可以治好病,尤其五皇子是由于摔伤了头部而导致病危,单单靠着保命丸是没用的

  初见时那个小小的皇子,在逃过了一场生死大劫后,慢慢长大,南宫玥看在眼里,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可如今……难道这是命中注定的吗?

  南宫玥心情很是低落,她现在远在南疆,心有余而力不足

  五皇子的病况,多半得以银针为主,汤药为辅,可头部穴位都是至关重要,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哪怕是得了他的脉案,在没有亲眼看到他的状况前,南宫玥都难以定下诊治的方案

  “世子妃”百卉唤了一声,“库房到了”

  南宫玥定了定神,这批药关系重大,绝对不能有半点差错

  在迈进库房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全神贯注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南宫玥把所有的药都一一捡查了一遍,再让百卉把其中的一个小箱子拿去销毁

  当日,官语白就下令,把药分发了下去

  世子萧奕率两万人出征,如今的雁定城,外有游弋、先登、选锋三营作为防卫三营共有五千人,一旦敌军有大规模的异动,必能逃不过他们耳目

  雁定城内的守军,包括神臂营在内,也有五千人

  一共一万人的守军,面对敌方小规模的突袭是不会有任何问题,哪怕敌军大举入侵,从登历城到雁定城也至少需要行军一天一夜以上,有三营巡逻守卫,他们在接近雁定城地界前就会被发现雁定城也能立刻进入戒严,只需守上两三日,世子萧奕就能及时率大军回援

  因而,雁定城必是无忧的

  正值十一月中旬,是千曼兰最为旺盛的季节,更多的花粉顺着雁来河流域飘落,对于驻守在外的三营,影响非常大,因而每有药来,总是优先这三营这次也不例外,由官语白做主,所有的药全都送到了三营

  不必再受“水土不服”的折服,三营的士兵自然欢呼雀跃

  完成了这件大事的南宫玥也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日子,她开始忙着教导城里的大夫们熬制药汁,两日后,骆越城送来了一大批药材,大夫们也全都上了手,很快,一只只浸泡了药汁的口罩被晾晒了起来……

  时间在忙碌中飞快流逝,这一日的晚上,雁定城外,雨澜山的东北边,一支数百人的南凉精兵悄无声息地踏夜而行,从一条山间小道绕山而下,来到了雁来河的中上游

  此刻,天方亮起,天空中看起来一片灰蓝色,只有东方透着半月状的金色亮光……

  “千夫长,”几个身手敏捷的探子在探路后回来复命,“小的几人已经在附近方圆一里都探查过了,没有看到南疆军的人”

  带队的是一个精瘦的中年千夫长,闻言,他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的行踪没有暴露

  科南力副将在沼泽那带全军覆没的前车之鉴还犹在眼前,千夫长最怕的就是重蹈覆辙——也中了南疆军的埋伏

  他们已经不能再出岔子了!

  “抓紧时间,行动!”

  千夫长一声令下,数百精兵就行动了起来,解下背后的包袱,把包袱中的粉末朝河水撒去……

  那乳白色的粉末如同一片漫天的鹅毛大雪般,随着那阵阵的寒风飘落而下,最终落入清澈的河水中,随着潺潺的水流消失不见,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千夫长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阴毒的笑意

  除了雁定城里的水井以外,这雁来河是方圆几里唯一的水源,根据以前包拉赫传来的消息,驻扎在城外的各营基本上是在辰时左右陆续地派人来河边取水现在是卯时过半,撒下的粉末会随着水流往下游而去,然后被南疆军取走,而他们只会以为水中的粉末是千曼兰的花粉……机会一纵即逝,他们必须赶紧了!

  这时,一个放哨的探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抱拳禀道:“千夫长,有十来个南疆军的人往这边来了……”

  对方好像来早了……千夫长眉头一皱,做了个手势,示意手下的兄弟们急忙撤退,而他自己则带着两个亲兵殿后,确信附近没有留下一点粉末的痕迹后,他们三人敏捷地爬到了几棵大树上

  不一会儿,果然见十五六个南疆军士兵拎着水桶朝这边走来,说说笑笑,看来毫无提防

  躲树上的三个南凉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不动不动

  那十几个南疆军士兵很快就在河边停下,而不远处那位躲在树上的南凉千夫长双眸熠熠生辉,死死地盯着他们,心里默念着:快取水啊!快取水啊!

  眼看着那些士兵俯身用水桶从河里舀起河水,不远处又传来了声响,又有一些南疆军士兵走了过来,有的提着水桶,有的拿着水囊……这两批人显然是熟人,也不顾上装水,就互相打起招呼来,看得那南凉千夫长一方面暗喜包拉赫给的消息不错,另一方面又心急不已

  幸好,那些士兵只随口说了几句,就各自取水,带着装满的水桶及水囊原路返回……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树林中,那千夫长和两个亲兵这才利落地翻身下树

  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亲兵掩不住激动地说道:“千夫长,现在还不到辰时,想必那些南疆军才刚起身,过一会儿,肯定还会有更多人沿河取水,届时……”

  说着,亲兵不由畅想起那些南疆军的下场,热血沸腾

  千夫长朝雨澜山的方向看了一眼,道:“走,我们赶紧去接应五王!”

  算算时间,五王亲自率领的两万大军应该可以在一个时辰内赶到,到时候雁定城外围驻扎的南疆军全都已经毒发,他们南凉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直逼到雁定城下

  萧奕已经带走了雁定城大部分的兵力,再去掉驻扎在城外的这些士兵,城中现在留下的南疆军守兵最多也只有四五千人,与他们两万南凉大军相比,无异于以卵击石

  萧奕远在永嘉城,哪怕收到求援赶回,也为时已晚了!

  更何况他们还有一颗重要的棋子……

  有了“它”,别说一日,恐怕不用半日就可破城!

  雁定城必将再次回到他们南凉手中!

  千夫长越想越是激动,忍不住朝雁定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此刻,雁定城的街道上,陆续有百姓开始出行,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守备府的正门大敞,孙馨逸和丫鬟采薇被一个青衣婆子笑吟吟地迎入府中,并把主仆俩引到了二门处,只见一辆青篷马车已经停在了那里,几个婆子候在一边,忙前忙后,把几个篮子提上了马车

  那领路的青衣婆子客气地说道:“孙姑娘,您且在此稍候,世子妃和韩姑娘很快就来了”

  孙馨逸抬眼朝前看去,便见南宫玥和韩绮霞正携手朝这边走来,两人有说有笑

  孙馨逸的目光在韩绮霞的身上停顿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冷意

  她一开始没想过要邀请韩绮霞,但那日,就在她离开守备府的时候正好遇上了韩绮霞,忽然灵光一闪

  本来这件事与韩绮霞无关,南凉人想针对的是世子妃,可是韩绮霞的存在对自己而言,实在是太麻烦了

  只要没有了韩绮霞,自己和傅云鹤才有机会!

  想起这些日子来的一幕幕,孙馨逸咬了咬牙,眸中闪过一抹狠戾,怪就怪韩绮霞为什么非要和自己作对,就别怨自己借刀杀人了!……这一切都是她逼自己的!

  孙馨逸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脸上却露出温柔和煦的笑容,款款地上前几步,含笑地给二人行了礼:“见过世子妃,韩姑娘”

  三人见礼后,便依次上了那辆青篷马车,不一会儿,马车从守备府中缓缓驶出,沿着东安大街一路往前城门的方向而去……

  马车里,孙馨逸就坐在南宫玥的对面,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辆马车从外头看,这辆马车再普通不过,可是坐在里面就知道这辆马车是特别设计过的,马车里要比表面看着宽敞,舒适,就算坐了三位主子和两个丫鬟,也一点不显得拥挤

  而且,从窗帘、地毯到箱式长凳等等的各种布置,都是十分考究,低调却又不会显得奢华,甚至连这马车奔驰起来也比寻常的马车要平稳许多

  孙馨逸可以确信,就算是父亲孙守备在世时,嫡母孙夫人的马车也比不上这一辆……

  自打南宫玥来到雁定城后,为人行事一直朴素低调,孙馨逸哪怕心知对方的地位远高于自己,也没感受到那种巨大的落差,直到此刻,方才赫然窥见其中的一角

  对方是世子妃,无论从身份、地位、吃穿用度,都与自己不同……无论是过去,亦或是现在

  孙馨逸半垂眼帘,掩住了眸中的异色,含笑道:“世子妃,韩姑娘,我今早亲手做了些点心,还请两位品尝”

  她说话的同时,丫鬟采薇已经打开了食盒,只见红木食盒中放着几碟枣泥山药糕,做得精致可爱,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

  马车里,姑娘们言笑晏晏;马车外,街道上空荡荡的,只偶尔有几个行人路过,一身青色短打的中年车夫扬起马鞭,不时出发呼喝声:“驾——”

  “哒哒哒……”

  守备府距离城门不远,不一会儿,马车就来到了直通往城门的顺德街,四周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听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步履声,几个百姓一边跑,一边叫着:

  “南凉大军来了!”

  “南凉大军兵临城下了!”

  “……”

  车夫“吁”的一声缓下了马速,有些不知所措地询问道:“百卉姑娘……”

  “杨大哥,先靠边停吧”

  百卉看了南宫玥一眼,忙对车夫吩咐道

  马车缓缓地停靠在了路边,南宫玥挑起窗帘的一角往外看去,只见外面的顺德街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踏踏踏……”

  一队队南疆军士兵在将士们的带领下飞速地从各个方向朝城门跑来,然后脚步隆隆地凳上城墙,不一会儿,城墙上就站满了一排排的士兵,或执起连弩,或拔出长刀,或架好羽箭……一个个都蓄势待发,只是从下方看着他们的背影,就感觉到一种浓重的危机感

  与此同时,还有数以千计的南疆军士兵如潮水般涌来,密密麻麻,人头济济

  孙馨逸挑开了马车另一边的窗帘,也是远眺着城墙,然后目光慢慢下移,看着附近那些惶恐不安的百姓,眸光闪了闪,一瞬间,眼神更为坚定了

  “南凉人难道真的来了?”不远处,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惶恐不安地说道

  “那还假的了”他身旁一个中年大婶皱着眉头说,“自从我们雁定城被收复后,你什么时候看到过南疆军这么戒备?!”就算是上次南凉人派了使臣过来,也就是出动了几百个士兵罢了

  “可是,世子爷不是去率兵去攻打登历城了吗?”那年轻人越发紧张了,声音中掩不住的颤音道,“这南凉人怎么又来了!难道世子爷他……”

  “别瞎说!”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走到年轻人身旁,冷声打断了他,“世子爷英明神武,一定会打败南凉人的!”说着,那中年人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咬着后槽牙道,“南凉人杀我儿孙,此仇不报,我还算不算得上一个男人!”

  “没错!”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也是附和道,“就算是死,也要让一个南凉人给我这老头子陪葬!”说着,他已经抽出了腰间的柴刀,一双浑浊的老眼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

  眼看着那些百姓都是群情激愤,孙馨逸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嘲讽,心道:真是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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